几千年来，人类一直在练习钻孔，在头骨上钻孔以释放邪灵。
所以究竟谁才是疯子，这是个问题。
有人想要飞越，但“你飞越不了的，因为社会就是一个巨大的疯人院。”
01
麦克墨菲的悲剧
《飞越疯人院》是一部惊悚片。从麦克墨菲被推入手术室，又被推出来时，是我见过最恐怖的画面。
一向鬼主意极多、爱唱反调的麦克墨菲变成了眼神空洞的塑料娃娃，像一只躺着的木偶，了无生气，呆滞又空缺。
在疯人院，只有服从，才有“自由”；或者保有骨气，但被变成真正的精神病人永久地留在那里。
疯癫与文明，奴役与自由，如垮掉一代的“精神圣经”，是那个嬉皮时代的催生者和见证人。
嬉皮人士——麦克墨菲，很不幸地被摘取了自由。而这，只需一台简单的10分钟手术——脑叶切除术。
这个臭名昭著的手术最有名的受害者恐怕是美国总统肯尼迪的妹妹罗斯玛丽·肯尼迪了。
年，罗斯玛丽刚刚23岁，为了治疗她任性、喜怒无常的情绪波动症，肯尼迪父亲让医生沃尔特.弗里曼切除了女儿的脑叶。
从此，罗斯玛丽大小便失禁，语言和运动皆失能，精神、智力大约只如两岁孩子一般。就这样，一直到86岁，63年痴傻史。
至今，距世界第一次脑叶切除术近90年了。回顾历史，如此惨无人道的手术，是如何被视为灵丹妙药，又让创始人莫尼兹拿到诺贝尔奖的呢?
02
野蛮手术——脑叶切除术
创始人
莫尼兹，致力于给精神病人的头部开两刀来治愈他们，而精神病人却向他开了四枪要置他于死地。
从年开始，葡萄牙神经学家埃加斯·莫尼兹致力于治疗各种精神疾病，如精神分裂症或焦虑症。
他认为，精神疾病的病因是精神患者的大脑中存在固定的回路。所以他灵机一动，想到一个绝妙的办法，“我决定切断活动神经元的连接纤维。”
于是前额叶白质切除术产生了（简称脑叶切除术），意味着心理外科首次出现。
年11月，莫尼兹迈出了这“大胆的一步”，造就了精神保健史上最黑暗的日子之一。他在60岁妇女的头骨上钻了两个洞，将纯酒精注入她的大脑额叶。转而用电线切割连接。
没人记得那个女人的名字，但她的确是脑叶切除术的第一个受害者，迈出了有史以来最具争议的诺贝尔奖第一步。
年，他发表了他关于前额叶白质切开术的第一份报告。他主观地以为前20次手术的效果非常好，但其实他的结果只源于手术最初几天的随访。
即便如此，大家还是给予了好评，只因他的脑血管造影国际上负有盛名。所以名人的话也不一定是真理。
很快，脑叶切除术在巴西、意大利和美国等国家获得了良好的声誉。
首席传销员
莫尼兹发布第一份报告后，便拥有了一个痴迷于此的狂热信徒——美国神经学家沃尔特.弗里曼。
弗里曼学习了这项手术，和一名助手进行了20次脑叶切除术，成为该手术的忠实传道者。紧随莫尼兹，他在年就操刀了美国的第一次脑叶切除术，之后就热情地将其推广到全球。
纵是他发现“每个病人都可能因这次手术而失去一些东西——一些本该有的、闪光的、个性的人格的东西。”他还是不遗余力地出版了一本有影响力的书，用于推广脑叶切除术。
03
手术简介
原始手术
伦敦档案馆存有一个小箱子，箱子里面是一对医疗器械。它们很简单。每个都由8厘米长的钢钉组成，连接到一个木柄上。
“这两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就是脑叶切除术，没什么复杂的。”档案管理员说。
外科医生会在头骨的侧面或顶部钻一对孔，然后将一种锋利的仪器——白切刀——推入大脑。外科医生会从一侧扫到另一侧，以切断额叶和大脑其他部分之间的连接。
改进手术
作为莫尼兹的狂热门徒，沃尔特.弗里曼在莫尼兹的手术基础上，又开发了一种更快、更便捷的手术。
用电击器电晕患者，将冰锥穿过患者的眼眶，刺入他们的大脑，锤一锤再搅一搅，手术就完毕了。
弗里曼经常开着一辆他称之为“移动脑叶切除术”的面包车东奔西跑，他的冰镐随时待命。而他的口号是：“脑叶切除术送他们回家。”
04
为什么会兴起？
20世纪三四十年代，科学知识贫乏、精神药物还未产生，常用的精神治疗方法就是电击疗法。
相比之下，仿佛脑叶切除术更加无痛一些，于是受到了很多欢迎。
“当我参观精神病院时，看见了链条、紧身衣、软垫牢房……很明显，有些病人遭受了身体暴力，”一位退休的神经外科医生回忆道。
与这些相比，也许使用脑叶切除术更为人道？
在英国的风靡时期，每年进行多次脑叶切除术。手术主要适用于治疗精神分裂症、抑郁症、强迫症等精神类疾病。但后来演变到针对患有慢性头痛的患者、罪犯、性取向矫正甚至年仅四岁的儿童。
05
疯狂的锥子
年，埃加斯·莫尼兹因脑叶切除术获得诺贝尔医学奖。诺贝尔医学奖的光环，让许多医生认为该手术已经合法化，脑叶切除术开始迅速且疯狂地传播至世界各地。
在年代和50年代的鼎盛时期，前额叶白质切除术或脑叶切除术在美国有40,多人，在西欧有10,多人。
而美国，仅—年的4年间，每年进行脑叶切除术的数量就翻了50倍，从次增到5,次。
06
被唾弃的手术
“她是我的女儿，但又是一个陌生人。她身体虽与我同在，但她仿佛已经丢了灵魂。”一个瑞典患者的妈妈说。
大脑分为四个叶，而额叶是最大的一个，占了大脑的1/3左右。主管神经连接、情绪、逻辑、记忆等功能。一旦额叶受损，一个人就会变成一具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
这些患者不再存在精神冲突，也几乎没有情感体验，无论是愉快的还是伤心的，嬉笑怒骂一切情绪烟消云散。
护士和医生一遍又一遍地描述着他们的行为状态：迟钝、冷漠、寡淡、无精打采、昏昏欲睡、没有主动性……
他们变成了最冷漠、最迟缓、被淘汰了的患者。
纵是痴迷于推广此术的沃尔特.弗里曼医生，在面对因抑郁而痛苦难耐的妻子的恳求时，他也没能下手为妻子做这项手术。多么奇怪，鼓吹它却又拒绝它。其实，他深知脑叶切除术的背后就是痴傻的代价吧。
年，抗精神病药物氯丙嗪问世，万恶的脑叶切除术终于慢慢走下了历史舞台。
脑叶切除术受害者累计30万。其中一名深受其害的家属说，如果莫尼兹没有在49年获奖，他的祖母和许多患者就可以免于手术。于是他和其它很多家属们一直都在斗争着，希望诺贝尔基金会撤销埃加斯·莫尼兹的诺贝尔医学奖。
结语
当一个人经历了巨大的创伤，留下了无法忍受的痛苦，该抛弃自我去换得活着吗？
而没有任何感觉、没有任何情绪的活着，会比在折磨中度过更可取吗？
也许今天的医学突破就变成了明天的野蛮。希望人类的进步，永远不会遗忘对人的基本尊重。
毕竟，有情绪有表达才是一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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