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至少可以假想这样一种机制:当一个稳定的、表征长期记忆中某些知识的突触介导网络在后联合皮质中被激活时,通过我们还没搞懂的某种机制,该特定网络(或多个网络)的临时“副本”以动态网络连接的形式在额叶中被复制出来。我们将这个过程称为“额叶共振”,并将假想的临时“副本”称为“额叶幽灵”。因为在任何给定的时间内,只有一小部分存在于后皮质的神经网络以“额叶幽灵”的形式被存储到额叶,前文提及的信息容量的难题才能迎刃而解。
我们再假设,为了产生额叶共振,前额叶皮质(特别是背外侧前额叶皮质)必须处于“任务正激活”的激活状态。额叶被激活的这种状态有时被称为“额叶超活化”,第7章将对此进行更详细的讨论我们的假设没有具体说明各种“额叶幽灵”的详细程度,它们捕获的是后皮质网络中被复制内容的全部还是部分信息,是精确的副本还是“精简版”。如果是“精简版”,那么严格来说,前额叶皮质中的表征就并非广阔的后皮质网络中的信息的副本;但只要前额叶皮质中的“精简版”表征以动态网络连接介导的形式存在,它就可能有助于保持原始的后皮质神经网络的活跃。
对一个严谨、保守的神经科学家来说,额叶共振的“幽灵化”可能是一种牵强附会的假想,不过我们应该认识到,这种假想其实与被广泛接受的一种假想类似,也就是研究人员在动物实验中对保持工作记忆“在线”的机制的描述。二者的不同之处在于,前者的规模比后者大许多个数量级。“额叶幽灵”不是关于有限内容的简单感觉信息,而是更复杂、更多样化的信息,这些信息被包含在长期记忆库中,经过了数年甚至数十年的积累。但是这种经过修改的假想需要一种机制来表征前额叶皮质中的这种更复杂、更多样化和不断变化的信息,虽然只是暂时的。
动态网络连接介导这种表征的能力是好的组合特性造成的,而这又是锥体神经元的极好的连通性造成的。动态网络连接在进化过程中的出现赋予了工作记忆一种特殊能力,可以使其操纵长期记忆的复杂内容,而不仅仅是相对简单的感觉信息。埃米·昂斯顿是帕特里夏·戈德曼-拉里奇的学生和亲密的助理,他们的工作有很强的连续性。(我自己是伟大的科学家——亚历山大·卢里亚的学生和亲密伙伴,因此我知道出身学术名门既是一种荣誉,也是一种负担。)
动态网络连接的被发现提供了一种向工作记忆注入机械论内容的方法,富斯特和戈德曼-拉里奇对如何理解工作记忆贡献很大,尽管如此,工作记忆对我们来说仍然令人沮丧地难以捉摸。如前所述,“心理缓存”和“使信息在线”的隐喻经常被引用来强调工作记忆的本质,因而造成了我们理解上的一种错觉。这些隐喻虽然有启发性,但并没有提供对人类工作记忆涉及的实际大脑过程的机械论理解。埃米·昂斯顿及其同事发现了动态网络连接,这可能是朝这一理解迈出的重要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