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寻找脑中储存记忆的部位,美国心理学家卡尔·拉什利在20世纪20年代做了一组行为学实验。首先,他训练大鼠走迷宫,只有走出迷宫才能获得食物。等大鼠学会后,他将大鼠大脑皮层的不同部位切除,再把它们放进原来的迷宫,看看它们是否还记得怎么走出迷宫。拉什利想用这个方法来寻找走出迷宫的记忆储存在大鼠大脑的哪个部位,但是他失败了——不管他切除哪个部位,大鼠都仍然可以很顺利地走出迷宫。所以,当时他得出的结论是:记忆不是储存在大脑的某一特定部位,而是分散地记录在整个大脑中。
到了20世纪50年代,加拿大神经学家和外科医师怀尔德·彭菲尔德在治疗癫痫(俗称羊痫风)患者时发现,大脑的颞叶对于记忆的储存非常重要。彭菲尔德通过手术切除癫痫患者的局部病灶,以缓解患者的症状。由于人的脑中没有疼痛感觉受体,所以患者只需要接受局部麻醉,在手术过程中意识是清醒的。彭菲尔德在手术时,还尝试电刺激患者的不同脑区,并记录患者的反应。当他刺激到颞叶时,有一些患者就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或是闻到以前闻过的气味;有的患者甚至被唤醒了自己没有意识到“记住”的回忆,比如小时候去玩过的一个公园。根据大量的实验结果,彭菲尔德得出结论:颞叶的海马区和间脑是储存记忆的主要部位。而他的两个患者在颞叶被切除后,出现了严重的失忆症状,也进一步支持了他的假说。
此后,科学家们对一些因脑部受损而失忆的患者做了一系列的行为学研究。这些失忆患者,很多是因为左右半脑的内侧颞叶受损,其中包括海马区、杏仁核和海马旁回等脑区。研究发现,海马区对于短期记忆的形成和储存,以及短期记忆向长期记忆的转化非常重要。脑内其他部位也有重要的贡献,特别是前额叶被认为是储存长期记忆的重要部位。不同的失忆患者由于大脑受损的部位不同,表现出的失忆症状也不同,研究这些患者可以进一步了解大脑不同部位在不同记忆中的作用。比如陈述性记忆的主要储存部位是海马区和前皮层,而程序性记忆的主要储存部位是基底神经节、小脑、杏仁核和新皮层。
最近几十年的生理学研究则在细胞水平上对记忆的储存提供了解释。我们已经知道,神经细胞之间通过突触相互联系、传递信息。科学家们发现,给予一定条件的电刺激或者化学刺激可以使得两个神经细胞之间的突触传递增强(长时程突触增强),甚至形成新的突触,增强的突触或者新突触可能就是储存了新的记忆。
经过很多代科学家两百多年的研究,人们似乎已经找到了大脑储存记忆的蛛丝马迹,但是还没有找到它的确切所在,也还没有弄清大脑储存记忆的方式,未解之谜还有很多。(王烽)
永恒的遗忘者——H.M.
H.M.是一位著名的人物,全名是亨利·莫莱森。加拿大神经学家布伦达·米尔纳对他学习和记忆的能力开展了长期而详细的研究,让人们开始认识到海马区对记忆所起的重要作用。
因患有严重的癫痫,H.M.在27岁时被手术切除了大脑两侧叫作“内侧颞叶”的区域,其中包括海马区、杏仁核和海马旁回。手术后,H.M.的癫痫症状得到了有效控制,对手术前发生的事保持了很好的记忆——比如他可以完整地写出手术前的“自传”,但是他再也不能形成新的长期记忆。可见,长期记忆虽然并不储存在被切除的内侧颞叶,但这个脑区却对长期记忆的形成非常重要。